伊班长屋 —— 伊班人相信一个人死后,灵魂会继续留在头颅里,并且继续感知周围的一切,因此他们会非常“善待”这些头颅,并待之如“自己人”。
伊班族是生活在婆罗洲岛上的族群,也是砂拉越最大族群,约占人口比例30%,传统上居住在长屋里。长屋是砂拉越最具代表性的建筑,一座长屋可以容纳数十户到百户以上的人口,相当于一个村落。
入住泗里街的尤喀长屋(Rumah Nyuka),受到村民热情的迎接。这座建于1955年的伊班长屋(Iban Longhouse),共住着45户(Bilek)人家,目前已被列为马来西亚旅游部审批的民宿计划,是游客体验长屋生活的好地点。

导游林孝鉴安排我住在门牌10号Brain Igai的家,而这家人也负责张罗我们全团10几20人的伙食。房子里的陈设和一般的家居差不多,客厅里除了摆放着沙发,还有很多张全家福,尤其是屋主儿女头戴四方帽的毕业照,更摆在显眼的位置。另一边,则摆着成排陶瓷大瓮,这是伊班人其中一个家传珍宝。

我们的住房就在房子后半部,屋主在地面铺上草席,草席之上整齐摆着床褥、枕头和被子。房间内没有空调,只提供风扇。但是不必担心,或许因位处高地,入夜后的尤喀长屋气温转低,挺舒适的。
村民并不住在老长屋里,而是住在其后方低地另建的一座洋灰长屋,与老长屋之间有楼梯和雨盖衔接。我的屋主告诉我,村民们自行出资买建材,然后合作建造这座洋灰长屋。我想这也是不错的概念,至少将厨房与老长屋隔离了,有助于防火。砂拉越有很多老长屋经常毁于火患,造成财物损失与人命伤亡。

当晚,屋主准备了整座长屋村民的晚餐,我们用餐后就轮到隔壁的邻居鱼贯入场,大家热闹的挤在一起。长屋有共享精神,村民通常有好收获的话,都会与其他村民分享,我觉得我见到的大场面就是这个意思。

饭后回到长廊,一系列的音乐和舞蹈表演随之登场,当然穿梭其中的还有米酒。村民们很开心,兴致不输我们这些客人,大家有说有笑的,我们遇到老村民难免语言不通,但是比手划脚一下对方好像也能明白。
……取悦头骨,化解怨气……
隔天清晨跟着村民去体验割胶,回来长屋后有点空闲。我在长廊待着,目光被悬挂在梁上的头骨吸引了。站在头骨下就近张望,发现装在藤篮里的一众头骨间,也绑着几个小麻袋。
“你有注意到每个头骨都不一样吗?”当地导游Rody也是一位伊班人,他显然注意到我对这些头骨“青睐有加”。他接着说:“这些头骨都是很久以前砍的,而且是在不同情况下斩获,有些可能是在战斗中被砍,有些可能是死了后才被砍。”

一般印象里,伊班人是剽悍的战士,穿梭在婆罗洲雨林中,善于攻城掠地。在砂拉越还没进入白人拉者(White Rajah)统治之前,伊班人以“猎头族”闻名,“人头”的数量成为伊班战士的英勇指标,也决定一个人乃至家族的社会地位,更是部族的“传家之宝”。Rody就告诉我,他的家族过去曾经拥有40几个头颅。
伊班人何时开始有猎人头的行为,目前还难有定论。但根据Rody的口述,以及一些研究资料看来,猎取敌人的首级除了显示英勇,它其实也将为部落带来好运。伊班人相信一个人死后,灵魂会继续留在头颅里,并且继续感知周围的一切,因此他们会非常“善待”这些头颅,并待之如“自己人”。

通常,伊班战士在砍下敌人首级后,会以最上好的伊班纺织品Pua Kumbu包裹之,在返回长屋时,村民们聚集在长屋下的梯子处,隆重迎接战士凯旋归来,同时也迎接那些头颅。此时,妇女们会接过血淋淋的头颅,带到河边悉心清理,再将它装到藤篮里,加以熏干后,高悬在自家房间前的长廊上。这个动作除了表扬自家战士,也相等于向头骨里的亡魂致敬。
不止如此,伊班人会极尽可能的“取悦”这些头骨,比如为头骨取好听的名字;为头骨刺青;用各种饰物为头骨“打扮”等。举凡任何庆典,长屋村民在庆祝的同时,也“邀请”头骨一起同欢,给头骨“喂食”——将米饭涂抹在头骨的嘴边,又或者为头骨奉上香烟。

经过这些庆典以后,伊班人相信这些头骨将化解怨气,转而成为“自己人”,从此以后变成好的神灵,守护着长屋,并确保长屋里的战士更为勇敢。反过来说,一旦头骨们没有得到善待,则将给长屋招来厄运。
尤喀长屋的长廊上目前所见仅有这一篮头骨,Rody说,与头骨绑在一起的小麻袋包装着食物,至于中间的大麻袋包,村民们则不确定里头包着什么,只说那是200年前就绑上去的,没有人敢打开来一窥究竟。
听完这些故事,翻阅了一些资料,感觉很奇妙。猎取敌人首级这个血腥的行为,又伴随着化敌为友的动作,而且还成了守护的能量与传家之宝,这之间的善恶因果多么值得深思。

【尤喀长屋小资料】
前往途径:外地人可以乘搭飞机抵达诗巫机场,再驱车前往泗里街。从泗里街到有关长屋只需40分钟左右的车程,途经绵延的山间柏油小路,因此不适合大巴行走。长屋旁边有一条清澈小河,是戏水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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