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口村 时巧遇放学铃声响起,从各处出现几位头戴马兰诺族传统遮阳帽的妈妈,牵起自家小孩的手,匆匆走向码头,边走边聊着什么。不一刻,看见母子登上小船,母亲在船尾一坐,启动摩多,载着孩子回家去。是的,滑口村沿岸都是临水而住的人家,出入皆依赖小船。
从诗巫登上捷艇,走一小段拉让江(Rejang River)就拐入伊干江(Igan River),这是与拉让江交接的另一条大河,一路到底就灌入南中国海(South China Sea)了。
“这艘捷艇用的是上好的摩多(马来语 motor 音译,即发动机),一般捷艇很少用到这种档次。照这个速度来看,我们可以缩短大约三分之一的航程。”捷艇快速移动时风很大,呼呼风声里夹杂着导游林孝鉴的说明,我跟着瞥了一下船尾那个了不起的摩多。
中途我们在一个记不住名字的伊班村落稍作停留,然后又开始呼呼上路。大概在伊干江距离出海口最后四分之一的段落,捷艇突然右拐进入一条小河,导游说:“这里是 Sungai Kut,华人叫滑口河。”
我想起朋友之前听说我要走这段水路,给我发来的简讯里有这么一条:你应该会喜欢滑口村。
捷艇放慢速度,然后停靠在右边的码头。放眼望去,岸上有一排华人老店,店的一端是一所学校。终于到了滑口村,只是眼前的老店多数店门虚掩,仅有一家咖啡店和杂货店看来有在营业。
“Sungai Kut本来只是一条小运河,后来才施工挖大的。”导游略作说明,这点倒是引起了我的兴趣。Sungai是河(马来文),kut应当就是源自福建话的“掘”了,所指正是这条河乃人工挖掘而成。至于是什么年代挖的,又是何时将它扩大,当下竟问不出所以然。
运河此岸是华人商店,对岸是马来甘榜,甘榜后方则有路可以通往其他地方。如果沿运河继续前进,可以直通另一条河——乌也河(Oya River),那可是马兰诺族聚集之处。早年这条小运河每日迎来送往许多贸易商船,大家将之作为伊干江和乌也河的捷径。沐胶和乌也地区的硕莪,也是这条水路的其中一个重要商品。
根据资料,华人是在1950年代定居于此,并建了岸边的店铺,其时生意可是火红的。“滑口村”一名自是华人取的,只不过听闻最初这里其实叫“谷口村”,何时变成滑口村则不得而知。如果按照福建话的发音来看,“谷”应当是kut的音译,而kut在福建话里也是“滑”的意思,所以谷和滑都有其意义。“口”字又是何解,这就不太清楚了。
且说华人不止建了一排木板店,也给滑口村留了一所培育小学。这是一所华文小学,足以说明当年村子里华人子弟为数不少。然而时过境迁,如今这座华文小学的百多位学生里,仅有三位是华人,而且还是同一家兄弟姐妹,其余学生都是马兰诺和伊班小孩。这个数据,似乎又说明华人已迁离滑口村的事实。
在滑口村时巧遇放学铃声响起,从各处出现几位头戴马兰诺族传统遮阳帽的妈妈,牵起自家小孩的手,匆匆走向码头,边走边聊着什么。不一刻,看见母子登上小船,母亲在船尾一坐,启动摩多,载着孩子回家去。是的,滑口村沿岸都是临水而住的人家,出入皆依赖小船。
离开村子,船夫载着我们沿滑口河朝乌也河进发,以高速漂移的方式呼啸而过,令我对这条看来普通、却仿佛隐藏着什么的运河越发好奇。
后来无意中读到滑口河的传说故事,或许可以略微解释运河之由来。
很久很久以前,在乌也河上游处,有一座美丹村(Medong Village),村民要出海捕鱼时都必须经过下游的乌也村(Oya Village)。乌也村的村长莫哈默阿里(Mohammad Ali)是由汶莱苏丹所委任的,他要求美丹村的渔民必须缴付税收,换取其保护,免受敌人侵扰。
美丹村的领袖叫吉剌(Jilag),是一位聪明而且处事公正的人,在村子里民望很高,甚至乌也村的人也很尊敬他。这件事引起莫哈默阿里的戒心,认为必须遏制吉剌的势力。他嘱咐手下在下游处拦住美丹村的村民,并要求他们偿付重金才能放行。如此一来,美丹村的渔民无法出海,人们也无法将产品带到诗巫(Sibu)去售卖。
村民们纷纷求助于吉剌,这位聪明的领袖经过深思熟虑后,想起村子附近有一片沼泽林,涨潮时可以供小船经过。他带着村民进行勘察,并决定从这里挖掘一条水道,通往另一头的伊干江。而后美丹村的村民就沿着这条水路出入,再经由伊干江出海捕鱼或前往诗巫进行买办。
莫哈默阿里渐渐发现美丹村的人不再到下游,也开始感觉奇怪。待他查明原委后,也不得不赞赏吉剌的聪明才智。
这条被挖掘出来的运河,据说就是今日的滑口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