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从槟城回到吉隆坡,我都会患上几天“食差”(food-lag),有时长达一个星期。时差(jetlag)让身体出现各种不适,最常见的是睡眠障碍而导致的精神严重不佳和生活节律失调;食差——于我的个人见解,则是对所有食物失去胃口,从美食天堂掉到荒郊野外的不适,因找不到想吃的而心情严重不佳和心理情绪失调。时差是生理调适不佳,食差则是心理调适不佳。
雪隆一带没有美食吗?当然不是,只是不晓得为何,即使在这里居住的日子和在槟城一样长,依然没有非吃不可,在外地时会想念的食物。在我居住过的城市里,即使是短期的德国,也有季节一到就会买张机票飞回去吃到吐的食物;而在我工作多年的城市里,竟然没有我会想念的食物。这不晓得是这城市的失败,或是我的心从来不属于这里。
雪隆一带的食物大多都重淀粉类,米饭和粉类的份量都比其他地方大。这是我食差最大的原因。在槟城吃完一碗面,肚子通常还有空间吃块娘惹糕,或吃碗糖水。在雪隆吃完一碗面,小腹已经凸出来了。尽管我喜欢重口味好下饭的菜肴,比如咖哩,但是重淀粉类这回事,是我从来不习惯的饮食习惯。多年来我在雪隆一带点餐通常不忘交代小饭或少粉,说多了还真累。
我个人喜欢砂拉越叻沙,除了汤头的味道,分量刚好,还有那米粉。我在古晋吃过的砂拉越叻沙都让我相信在古晋,米粉还是米做的。在雪隆一带,我常常在怀疑我吃的米粉汤里的米粉不是米做的。有一天我跑到超级市场看米粉包装上的成分,是的,有些米粉混了薯粉,有些米粉混了玉米淀粉。(幸好我们吃的饭依然是米煮成的。)
在大城市做生意并不容易,成本年年上涨,价格总不可能每年涨,餐饮业主大都减料,或是用最廉价的食材。吃着那样一碗面,用最贵的价钱买最廉价的食材,不免会为自己的人生感到悲凉,正是广东人说的“冇啖好食”。
离开义大利,最想念的是在Perugia的菜市场里,那个卖猪肉的安娣和卖水果的安哥一起教我用面包夹porchetta和新鲜的无花果吃。离开苏格兰,最想念的是这里买不到的haggis。离开德国,忘不了的是煮法最简单的白芦笋和紫芦笋。马来西亚半岛的东海岸有好吃的烤鱼和各种马来糕;印尼有nasi padang,槟城有nasi kandar,东马内陆有我记不得名称的土著食物,新山有粿条仔……雪隆于我,若真的要点名,大概就是福建炒面。
主图是在茨厂街对面的丽丰茶冰室吃的啦啦米粉,和不肥之余味道刚好的烧鸭。明明吩咐了(两次)少粉,米粉还是不少。啦啦米粉的汤非.常.鲜.甜,而且喝到碗底朝天也不会口渴(没有味精的指标)。 汤里有薑有蒜有小辣椒,所以汤带微辣,很是开胃。丽丰茶冰室本来就有一档著名的牛肉面,那等级是没吃过丽丰牛肉面的人不能说自己懂牛肉面,而我只吃丽丰牛肉面(自傲中),现在丽丰茶冰室又有了鲜味十足的啦啦米粉,可以天天来丽丰茶冰室就好了。(不是在食差中吗?)
【写这篇稿时听的是我最爱的乐团One Republic最新发表的三首单曲No Vacancy,Truth to Power和Rich Love,特别喜欢宣扬环保的Truth to Pow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