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跟着大人到庙里上香，复制连串跪拜的动作，心里完全不明白这些动作有什么意义。而大人跪拜间口中的念念有词，那更是难倒了我，对着香炉后方的神祗，我经常疑惑该说些什么呢？若不说点什么，会不会有问题？
偶尔，在烟雾缭绕间偷瞧一眼左右的人，也都是一脸虔诚念念有词。有些人上香的动作特别大，一气呵成特别美。相较之下，我只能僵硬的跪拜三次，感觉上不太虔诚。
后来开始明白，大人口中的念念有词，无非就是祈求神明保佑。家中老少的名字大抵会被念一遍，除了一般的保佑平安之类的，有时当然也会特别祈求些别的。
人在世上活得越久，也就越感觉天地之大、个人之小，很多事情都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再强大的人，强不过天地，敌不过时间，有某种力量超越了人类的认知。
那就拜神吧，求神保佑自己和身边的人。可是，神又在哪里？
神在天上，不止道教这么说，我所知道的其他宗教也这么说。可是天那么高那么远那么辽阔，极目远眺也没有几个人可以看见神，凡人的心事又该如何向神倾诉？
于是在过去的数千年，人类想尽办法和天上的神明建立“联系”，比如焚香就是一个方法。据说香烟袅袅升起时，那香味会把人们的祈福带到天上。
庙宇建筑也花了心思，在屋顶、横梁或墙壁上，安设各种神像雕塑或壁画。当我们进香，青烟飘上屋顶时，意味着举头三尺之上的神明已经接收了我们的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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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记得小学课本里曾经这么写——所有的宗教都是教人向善向上。老师怎么跟懵懂的我们解释已经不记得，倒是今天想来颇有道理。在人类的认知上，好事几乎都在“上面”，比如万能的神在上面，进步的人叫“有上进心”；比较不好的事则都在“下面”，比方有个词叫“堕落”，干了坏事据说会下地狱。
信仰是一堂善恶的课，说的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们这一代人的爷爷奶奶，一般书读得不多，甚或没有入学的机会，但善恶观念可是明明白白的。也幸好世人大多还相信善报恶报之说，世界也就没有太坏。
我不是善男信女，近年却偶尔到庙里进香。除了一份怀旧心绪，也出于对焚香膜拜有了更多的体会。手持香枝，专注的念念有词，祈求神明保佑一家大小，还有一些身边的人，这本身不就是一种美好而善良的表现。也难怪，儿时看见那些用力膜拜的人，总觉得动作流畅又好看。
所有的祈祷，尽管没有得到神明的当场应答，但只要插香进炉，心里就多了一份安稳。我也就更加明白，庙里那些焚香膜拜了一辈子的老人们，何以眉宇间总含着一份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