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接受朋友的邀约,参加八天的禅修营。是为体验,也为呼应内心对宁静的需求和向往。然而当我实际尝试走入那绝然无声的世界,在老师的严格引导下,每天清晨四点起床、晚上九点半结束一天的修习————这样有规律的行禅坐禅,一步步学习找回内心的宁静时,过程并没有原先想像的轻松,而且还真是吃了些苦头,其中一个大考验竟然是慢——慢慢走、慢慢想、慢慢活。
在修行中的每一天,日常生活和静息都是禅修的机会,从吃饭到睡觉的任何时候要保持觉察,这是艰难的一步。在无意识的状况下,我的所有动作都非常快,不符合老师对慢的要求。而且在全然肃静的环境下静修,要安于与世隔绝的那种纯粹的安静是一个挑战,一开始头脑会到处乱飘,如果画出当时思绪的路线图,会是非常壮观的图像。于是,走路想著事情、穿鞋时想著吃饭、上课时想著下课的活动;做禅时不知不觉沉溺在某段回忆、某件事情… …原来要放慢和放空,把意念集中在当下是那么不容易!
放慢用意是观照,一举一动好像电影的慢镜头。我从来没有那么慢、那么专心一意的走路和吃饭,每一个动作都要仔细意会,观照身体的移动,观照自已在移动时的意念,比如开门,首先心里升起举起手的意念,然后碰触门把、打开门;吃饭时要专注体会,要先闻味道,再慢慢嘴嚼进食,透过“进食的正念禅”观照每一口饭在嘴里的感觉。
老师用心良苦,吃饭时间一直在旁指导和监督,前面的几顿饭不用说吃得非常辛苦,可是当所有学员开始懂得放慢进食后,二十个人在用餐的饭堂,居然安静得像图书馆。那份恬静,至今想起还是非常深刻和难忘。
一个时间,一个动作,一颗观照的心。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需要多少的努力。
第一天行禅时,老师的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复杂:“清空杂念,意念集中在举起脚、踏前、放下,如此来回行走。”练习之后,不但杂念多,重复单调的动作让头脑很快进入昏沉的状态,来回行走了一个小时,好像辛苦干活了一整天,感觉快要生病一样。
原来表面看似简单的事情,越是难以做得好。
清晨起床,在黑暗的夜空下来回行走,走了连续几天之后,终于抓到了把意念集中当下的微妙感觉,慢慢心里开始觉得踏实。当行走时杂念来了,停下脚步,允许它在头脑里停留直到它消失,记住老师说的“不要激烈反抗杂念,否则更多杂念”,不论思绪飞出去多少次,先允许它飞出去,无论如何都要接受自己,当意念回到当下,再重新开始向前迈步… …。老师这一番行禅的引导,包含多少人生哲理。
禅修回来,偶尔重看密密麻麻的每日修行作息表,还真是不知道当时是凭靠什么支撑下来的,虽然如此仍觉得非常欣慰,好像是送了一份礼物給自己。修行虽然如此之难,却又是如此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