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个洁癖鬼,绝对不是。尽管如此,每每见到家里的小孩,嘴里最常重复的那句话是:“洗手,洗手,洗手。”(是的,不是“闭嘴”。)我最受不了的一件事是我妹带当时只有一岁的女儿去儿童专科医院看诊,让小孩在医院的游戏间玩毛茸茸的娃娃。我当下的反应是:“你知道那东西有多肮脏吗?每个带着病毒的小孩都摸过,你让你女儿去踫?然后看着她把摸遍脏东西的手放进嘴裡含,你真是个好母亲。”我还是会带小孩去游乐场,甚至让他们在麦当劳游戏间的地板上打滚,只是回到家第一件事是洗澡——从大门直接走进冲凉房。
我不晓得多少人还记得SARS。SARS爆发那两三年,冬季为高峰期,而正好那三年的十二月我都到广州出差,在广州机场通关像上太空船一样,量体温消毒什么的,回国后还要被隔离几天。自SARS我了解人在说话时的口水可以喷多远,因此自SARS后我就几乎不吃高级自助餐和经济杂饭——想像那食物煮好摆在桌上被几十个人走过看过翻动过,还站在前面评头论足,口水都喷食物里,放进口不毒死都恶心死。
多年前我和朋友在外吃火锅时发现青菜里有一条活蚯蚓,活的!差点被我丢进滚烫的热汤裡煮熟。自此我绝少在餐厅里点的食物是生菜沙拉,因为再高级的餐厅也不会洗菜。虽然这是个人偏见,但家里经营经济饭档的朋友亲口承认他家从不洗菜,我想我还是打安全牌——一律不吃。农夫会放药杀虫吗?会。运输的罗厘乾淨吗?不。厨房还没洗就送到我桌上来,付近三十令吉吃肮脏青菜?我吃pasta胖死算了。
然后我们开始看到近年来食物小贩越来越有卫生意识,比如卖切片水果的小贩会穿一次性的塑胶手套切水果,一切看起来多么美好,直到他用穿着塑胶手套的手向你收钱和在钱桶裡找零钱,美丽世界就如泡沫一一被戳破。原来塑胶手套是保护他的手而不是送进你嘴裡的水果呀。
教彼拉提斯和教瑜珈最大的不同是,教瑜珈通常是老师在前面示范或和学生同步做动作,教彼拉提斯却是不断地修正学生动作,所以瑜珈老师完全不踫触到学生的身体,彼拉提斯老师却从头踫触到脚(尤其是对彼拉提斯新手)。一堂整二十个人的课,最少我会碰触过一半的学生的身体,通常是腹肌或背部,或手,或脚。上课时很难出去洗手,但至少我养成一下课就洗手,课与课之间也会洗个手的习惯。
有时我看到那些幼稚园的老师帮这个小孩擤了鼻涕马上又帮另一个小孩倒水喝,然后拍拍另一个小孩的头说你好乖,我只好眼不见为淨,转头走开。这世界佈满细菌病毒,我只希望what doesn’t kill you make you stronger这句话是真的。(不过不,我依然不会在外吃生菜沙拉和自助餐。)
【写这篇稿时听的是Lion电影原声带,推荐的是Sia的Never Give Up。Lion是我心中2016年最佳电影。】